李七郎抬手一挡,忙道:“姑娘,慢点儿,慢点儿,我这个人天生胆小,大黑夜里,这儿又没有行人,我可真有点怕……”大姑娘眉梢儿又扬高了三分,李七郎飞快说道:“再说,夜深露重,我衣衫单薄,站在外边岂不要冻坏了我,姑娘何忍?请行行好,让我……”大姑娘花容变了色,冷然说道:“你这个人怎么……看你样子挺不凡的,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,我爹不在家,我一个姑娘家能让你进来坐么?”李七郎忙道:“我知道,只是姑娘……”大姑娘道:“你说你姓什么?”
李七郎道:“姑娘怎么这么健忘?李,十八子李。”大姑娘道:“哪儿来的?”李七郎道:“远道。”大姑娘道:“总该有个地名儿,你来的那个地方没名儿么?”李七郎道:“自然有,不但地方大,而且名儿还挺响亮,中州汴梁,也就是河南开封府,姑娘听说过么?”大姑娘道:“听说过,你是个干什么的?”李七郎道:“姑娘问这个呀?哈,我干的事儿多了,打柴、做饭、洗衣服、读书、写文章………我都说不过来。”大姑娘凤目一瞪,“谁问你这个了,我不是问你……我问你是干什么的?”李七郎肩头一耸,摊手说道:“我,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个干什么的……真要说起来,我该是个吃闲饭的……”大姑娘冷笑一声道:“果然是个游手好闲,不务正业的无赖,糟蹋你这一表……告诉你,上门找事儿你要看清楚人家。”李七郎一怔忙道:“哎,哎,姑娘,你怎么骂人……”大姑娘道:“这算便宜,你走不走?你要再不走我还要打人哪。”李七郎“哎哟”一声,往后便退,瞪着眼道:“姑娘,你,你怎么能打人?这不是褚家么……”大姑娘道:“是褚家,褚家的人不好欺负,要不是我爹……今儿个我就非打烂你的嘴,打断你的腿不可,滚!”砰然一声,关上了两扇柴扉。李七郎怔在那儿,一直听见屋门响,他才倏然一笑,摇头说道:“厉害不减当年,多少年没见这副凶模样儿了……”“多少年,十五年了,一晃可不十五年了么,十五年不见,不想她竟长得这么高,这么大了,真是黄毛丫头……”轻笑一声,改口说道:“天,这要让她听见了,那可要吃不完兜着走,今后在北京的这段日子,就别想她再理我了……”-点头,接道:“好吧,我等,就在这外边儿等好了。”转身走了开去,就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。他听见了窗户响,他笑了笑,只当没听见。过不一会儿,突然站了起来,背着手就在那块大石头前踱了起来,转眼间,远处传来了步履声,轻捷稳健异常。再看时,夜色中数十丈外走来了一个人,不,一条人影,瘦瘦的身材,穿一件大褂。近了,转眼间来人走近了,藉着昏暗月色看,那是位瘦削的清癯老者,看上去有五十多岁,长眉凤目,鼻正口方,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,不怒而威,眼神犀利逼人。他看见了李七郎的背影,先是一怔,继而脱口唤道:“可是玉琪?”李七郎转身一揖至地,道:“玉琪见过三叔,您安好。”瘦削清癯老者神情一喜,闪身掠了过来,好快,近前一把抄起李七郎双手,凤目暴睁,须发皆动,道:“玉琪,果然是你,想死三叔了,站直了,头抬起来,让三叔瞧瞧……”李七郎俊面微红,抬起了头,笑道:“三叔,您这是……”瘦削清癯老者目光一凝,立即“啧啧”有声地道:“好俊的人品,打着灯笼挨个儿挑也挑不出来,就凭这,怕不一路轰动到北京城,告诉三叔,多少大姑娘、小媳妇儿跟了来?”李七郎红着脸窘笑说道:“您老风趣不减当年,只是不该见面就臊人……”瘦削清癯老者手一抖,轻喝说道:“说,咱爷儿俩多少年没见了?”李七郎道:“跟您,怕也有个五六年了。”瘦削清癯老者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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