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,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,瞬间吞噬了三人。
身后木门碎裂的声响和追兵嘈杂的呼喝声,被隔绝了一层,变得沉闷而遥远,只剩下他们自己粗重的喘息声,在狭窄、陡峭的石阶通道里回荡,撞击着冰冷的石壁,发出令人心悸的回音……
地窖的入口,窄得仅容一人勉强通过,霍斩蛟魁梧的身躯,几乎是硬挤进来的,他挟着沈砚和温晚舟,每一步踏在湿滑冰冷的石阶上,都发出沉重的声响,在死寂中格外清晰。
浓烈的霉味、尘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陈年纸张堆积腐烂的气息……混合在一起,直冲鼻腔,呛得人头晕。
“霍……霍大哥,放我下来……”
沈砚的声音带着脱力后的虚弱,但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,霍斩蛟粗壮的手臂如同铁钳,勒得他肋骨生疼。
霍斩蛟依言,小心翼翼地将臂弯里昏迷的温晚舟也放下,让她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。他自己则像一堵墙般挡在入口方向,屏息凝神,侧耳倾听着上方入口处的动静……
火把的光影,在破碎的木门缝隙间晃动;追兵的脚步声,在门口停住,似乎有些犹豫是否要追入这狭窄黑暗的地窖。
“他娘的,钻老鼠洞了?”
“下面太窄,火把照不亮!怎么办?”
“守好出口!去禀报家主!”
几句对话隐约传来,接着脚步声散开了一些,显然是守住了入口。
霍斩蛟紧绷的神经略微一松,这才低低骂了一句:“***温老贼!够阴!”
他活动了一下被金线抽得发麻的手臂,黑甲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凹痕,脸上那道血痕也火辣辣地疼。他摸索着,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,里面是几根用火石和药棉特制的短小火折子,嚓嚓几声,一点微弱的橘黄色火苗跳跃起来,勉强驱散了身前几步远的浓重黑暗。
昏黄摇曳的光圈下,三人狼狈的模样清晰可见。
沈砚脸色苍白,靠着石壁喘息,身上的青衫在囚笼中已被无形的财气挤压撕裂多处;温晚舟依旧昏迷不醒,鹅黄色的云锦上襦沾满了灰尘,那张泪痕斑驳的小脸,在火光下显得异常脆弱,唯有裙摆袖口残余的金线绣纹,在火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;霍斩蛟自己更不用说,黑甲破损,脸上带伤,如同刚经历了一场恶战……
“顾老头呢?”霍斩蛟猛地想起,火折子往旁边一照。
顾雪蓑不知何时也已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,正站在阴影的边缘。他身上那件破烂的灰袍残片勉强遮体,心口的位置被盖住,但露出的肌肤在火光下白得瘆人。他依旧垂着眼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与他毫无关系,只有那件破烂的灰袍,在微弱的气流中轻轻飘动。
沈砚也看向顾雪蓑,张了张嘴,想问那黑鸦诅咒,想问他和谢无咎的关系,想问这一切是否也在他的算计之中……但看着顾雪蓑那死水般的沉寂和心口被破布掩盖的位置,所有的话又都堵在了喉咙里……
最终,沈砚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,目光转向昏迷的温晚舟,带着深深的歉意和感激:“多亏了温姑娘……她……”
“先看看这是哪儿?”
霍斩蛟打断了沈砚的沉思,他更关心眼前的处境。火折子有限的光晕,只能照亮身前一小片区域,他举着火折子,警惕地向前走了几步。石阶很快到底,前面似乎是一个稍微开阔一些的空间。脚下不再是石阶,而是铺着一层厚厚的、踩上去软绵绵的积尘。
霍斩蛟用脚拨开地上的浮尘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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