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才知道是个不足为伍的家伙!”冯相如看出这人本领不同凡响,跪下来拉住他,说:“我实在是怕宋家人来试探我。现在照实说出心里话:我卧薪尝胆,想报仇雪恨,其实有好多日子了,只是可怜这襁褓中的孩子,怕绝了冯家的后代。你是个义士,能代我抚养这孤儿吗?”客人说:“这是妇人、女子的事,我干不了。你想托付给人的事,请你自己承担;你想自己承担的事,我愿代你去干。”冯相如听了,往地上直磕响头。客人头也不回就走了。冯相如追着问他的姓名,他说:“事不成,别埋怨我;事成了,也别感激我。”说着就走了。冯相如怕受牵连大祸临头,便抱着孩子逃亡了。
到了夜里,宋某一家人都睡了,有人翻几道墙进去,杀了宋御史父子三人和一个媳妇、一个丫鬟。宋家写状子告官,官府大惊。宋家一口咬定是冯相如干的,官府于是派衙役去抓他,而他已经逃跑得不知去向,于是觉得他杀人的迹象更明显了。宋家的仆人协同官府衙役到处搜捕他,晚上搜到南山上,听到有婴儿的哭声,顺着声音就抓到冯相如。他被捆绑着往官府押送,孩子啼哭得更厉害,那些人就把孩子夺过来抛弃在荒野外。冯相如冤气冲天,痛不欲生。见到县令,县令问:“你为什么杀人?”冯相如说:“冤枉啊!宋某晚上死的,我白天走的,况且抱着个呱呱哭叫的孩子,怎能翻墙杀人?”县令说:“没杀人为什么要逃走呢?”冯相如无话可说,不能辩解,县令就把他关进监狱。冯相如哭泣着说:“我死了不可惜,我的孩子有什么罪?”县令说:“你杀别人的儿子多了,别人杀你的儿子有什么可埋怨的?”冯相如被革掉了秀才功名,多次受严刑拷打,但他始终不肯招供。
这天夜里,县令正躺在床上,听到有东西打在床上,铮铮作响,他吓得大声呼喊。全家人都惊动起来,点起灯一看,发现有把短刀,锋利、雪白,扎进床上木头里一寸多深,结实得拔不出来。县令看了,魂飞魄散。众人拿着武器搜个遍,竟没见刺客一点踪影。县令心里发虚,又因为宋御史已经死了,不必怕他了,便给上司写了个报告,替冯相如开脱罪责,最后把他释放了。
冯相如回到家,米缸里没一升半斗粮食,一个人孤零零地对着墙壁发呆。幸亏邻居们可怜他,送吃送喝,勉强过活。想到大仇已报,便满心欢喜;想到惨遭横祸,几乎全家覆没,就眼泪刷刷地掉;待到想起自己半辈子贫穷彻骨,不能传宗接代,便在没人的地方大声痛哭,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。
这样过了半年,官司越来越松了。冯相如就去请求县令,判回卫氏的尸骨。埋葬妻子回来,他悲痛欲绝,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觉得没有活路了。忽然有人敲门,他定神静听,听见有人在门外咕咕哝哝地跟小孩子说话。冯相如急忙起来观看,好像是个女子。他刚打开门,那女子便问:“大冤已经昭雪,你还好吧?”冯相如听这声音很耳熟,可仓促间想不起是谁。点灯一看,却是红玉。她领着个小孩,在她腿下嬉笑。冯相如来不及多问,抱住红玉就呜呜地哭起来。红玉也非常难过。后来她把孩子推过来,说:“你忘了你的父亲了吗?”孩子拉着红玉的衣服,眼睛亮闪闪地望着冯相如。冯相如仔细端详了一下,竟是福儿。他大吃一惊,流着泪问道:“孩子从哪儿找到的?”红玉说:“实话告诉你:从前我说自己是邻居的姑娘,那是谎话。我其实是个狐仙。一次夜里走路,看见孩子在山谷口啼哭,就把他抱到陕西去抚养。听说你的大难已经平息,所以带来跟你团聚。”冯相如抹着眼泪向她拜谢。福儿在红玉怀里,就像依偎着母亲一样,竟然认不得父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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