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事,抢半仙的生意,要价还比半仙高。要是在一个地方做了太多的法事,他就会留些钱给半仙,一向如此。这些半仙虽然还是会有些过激的念头,不过这样做的话,这些念头就不大可能真的要他性命。最初他并不是干这一行,但后来发现自己还能替人降魔驱鬼。这门营生并不容易,不过这些年来,他游走于大江沿岸,倒也能养活自己,尤其是跟之前的营生比,更是没话说。学问可不光是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和一手漂亮字。四处奔波,也许会让人精疲力竭,但这样的生活绝不单调枯燥。如今在大江中游一带常去的地方,他的名声越来越大。而且到目前为止,他既没有结下真正的仇家,也没出过什么意外。他从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,以免遇到不测。干他这一行,失手的时候不在少数,他从其他经验教训里学会如何进行解释,并且让自己的美名传遍整个大江沿岸——或者至少传遍西边山地到海边这段。太阳越升越高,他坐在树下,不时挪动椅子,免得被晒到,对生活他没啥可抱怨的,除了头痛——当然,这是他自找的。不过,昨晚那个姑娘真是可人,自己就这么走了,真是可惜。想到这里,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。来了个不速之客,把旁边的一张椅子拖到小圆桌旁边,一边放下茶杯,一边“嗯——”地长出一口气。法师疑惑地抬头瞥了一眼——广场边上有的是空桌子。这个新来的戴着一顶农夫式样的草帽,帽檐压低,把脸遮住了。他说:“该走了吧?今天白天你可得往西走老长一段路呢。不然你打算雇头驴子?”天师看向那人,目光犀利起来。“我要去东边。”“不对吧。”这人声音平和,毫无起伏的语调里透着十足的把握,“你收了人家的钱,说好了要救人家女儿。”天师打量着这个戴帽子的陌生人。“偷听别人说话可不礼貌。”他说话时,语气里略带一丝愤怒。“的确,请见谅。不过说起来,编谎话偷人钱财,这又算什么呢?”“你是谁,干吗多管闲事?顺便说一句,我在衙门里有人。你再敢胡——”“那咱就见官吧。州府的提点刑狱大人这会儿也在荻缯。”天师微微一笑,说:“对。我刚好也认识提点荆仙刑狱公事。”“我也认识。昨天还见过他。大人此来,是为调查一起命案。我告诉他用镰刀杀人的究竟是谁。我还跟大人打过招呼,说上午要带你往西走一趟,等我回来,就着手我们议定之事。”天师感到浑身不自在。“你骗人,”他说,“我看你就是个流寇,想把我骗到别处,骗我离开护卫。”“护卫。对了,护卫。你的护卫昨晚就匆匆忙忙地溜掉了。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,你的处境本来就很危险啊。”当初雇他们的时候,天师也想过这些。可这也——“溜掉了是什么意思?我先前给过他们一半的工钱!我给他们——”天师没有说下去,因为对方正在嘲笑他。他感到脸上一阵燥热,于是说:“不管你是何方神圣,都听我说完。她给我的这笔钱,都会送到荆仙府城南的先圣卓夫子庙,在那里施舍给穷人。你可以自己去看。我雇你当护卫,咱一道去也成!昨天那女人硬要把钱塞给我,可我眼下不能往西去。这一季马上就到头了,我得雇人去荆仙。就是去庙里花钱雇人给他女儿念经也行啊。”
“经大概念过不少啦。”那人淡淡地说。他抿了口茶,脸依旧被帽子遮住,“看样子不管用。你是真能驱鬼,还是彻头彻尾的骗子?我该怎么跟提点刑狱公事王大人说?大人跟过去可大不一样了,对吧?”“什么意思?”“啊,说真的,段先生,当年是你,在放学以后说王大人又愚蠢又自命不凡,你都忘了?”天师心中一凛。“你怎么知道我……”那人把草帽朝后一推。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,尽管生活让——他自己,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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